从周宁县城驱车往北,车子在逶迤的群山中穿行,翻过一座又一座山,绕过一道又一道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跋涉,我们来到了群山环抱四围秀色的禾溪小村。
因了重重山峦的阻隔,有了道道沟壑的环卫,这深山腹地的山村显得格外宁静。这里地处周宁、寿宁、政和三县交界处,在公路不通的过去,几乎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我们进村时已近中午,暖暖的冬阳给这个山窝窝的小村镀上了一层金色,村子显得特别明亮。上了年纪的老人成排地靠在高墙下接受阳光的沐浴,有的还双手抱着火笼;穿着开襟蓝衫、缠着黑头帕的老大娘在进进出出,趁着这难得的冬阳晒这晒那;村头路旁几对村民夫妇正忙着从大楻桶里捞起沉淀的苦椎粉晾晒。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平静,那样的质朴。自从明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许氏先祖来此定居后,这个有着500多年历史的古村,一直以这种传统的方式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而又平静的日子。
可能是偏安山旮旯的缘故,村里的古民居得以完好保存下来。虽说是在山地里盖房,民居却异常整齐,沿溪垒筑,一列排开,一式的土墙黛瓦,且横竖有序,簇拥成群,成了一道土墙排队的风景。横着列队的土楼纵向往山坡延伸,楼间高墙下那布着丝丝青苔的深深巷岭直通山顶。山巅还有高高的土炮楼,楼墙的洞孔可窥望全村。据说这是晚清一位富人修的,从他家土屋经过地道可直通炮楼,如有情况可进可退可攻可守。这屹立山头烟囱式的方形炮楼,犹如村子土楼群顶上的一颗明珠,成了小村的地标。走进土屋,厅堂、厢房、天井一应俱全,还有那精雕细刻造型别致的窗棂。讲究的人家还“引进”了皖南风格的马头墙建筑,高高的“马头”昂首待发,气势雄伟。这黄白结合的土屋在阳光下闪金耀银,给单调的山村增添了色彩,铺洒着丝丝的暖意。
土屋成了风景,这是禾溪村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由于地处僻壤,缺少石料,当500多年前先民们来到这里时,为了生存,只好就地取材,把松散、柔软的黄泥土凝聚起来,一夯一夯地,一层一层地筑起坚固的墙体,而后上梁、盖瓦,成了土屋。祖祖辈辈的山里人看惯了土屋,住惯了土屋,哪里想到今天在山外人眼里却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特别是看腻了水泥森林建筑的城里人一进村就惊叫起来:“美,就是美,土味足,古韵深,原汁原味的生态!”村里人似乎感觉不到这土房子有多么美,只是觉得这满山遍野的黄土就是好,它长出的五谷养活了人,它筑起的墙体牢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心里踏实!
小村美,还美在穿村而过的小溪。发源于寿宁木场山麓的湫溪,弯弯曲曲,汇集了众多山涧溪水流经禾溪,由于村子地势平缓,流水也就舒舒缓缓,安安静静,把一路山地上吸纳的灵气全在这里释放了出来,造就了一段美景。清澈的溪水,把卵石砌的岸,岸边的土屋,屋后青绿的山和蓝天白云全映在水中,小溪展现一幅立体的山村风情画;溪面上不时游过三三两两的鸭子,那自由自在的神态,悠闲而安逸;小溪里密布的鲤鱼更令人称奇,这里的鲤鱼与浦源的鲤鱼一样也是被奉为“神仙鱼”受到保护的。500多年前先民来此时为了澄清水质保护饮用水源而放养鲤鱼,随后习俗代代相袭,鲤鱼越来越多,水质自然清洁如初。溪里最大的鲤鱼重达三四十斤,在水底恬静地生活着。
因了这小溪的滋润,岸边长起的树也很美。从卵石缝中长出的拐枣树此时正挂满累累果实,村民驾着小舟,举起竹竿把果实打落水中,而后再从水面捞起如珍珠状可食用可入药的串串果实。这祖传的水面采果,令人见识了一种山村百姓独特的收获方式。
小溪之上的一座古廊桥,轻松地把溪水两岸的民居牵到一起组成一个有机的村居整体。这座远看如虹的廊桥,是桥,也是厝,是通道,也是风景。翘顶、黛瓦、灰板桥翼,屋桥雄踞溪面。它就像一位历史老人见证了这里的风雨沧桑。漫步廊桥,走在木板铺就的桥面上,恍如穿越时光隧道,处处可感古香古韵。尤其是站在桥窗边眺望,古村的景色就像嵌在镜框里的山水画一般,尤显质朴与淡定。
离开禾溪古村的路上,我想,人们之所以喜欢禾溪,称之为宁德市最美的山村,缘于它的土、它的古,这也反映了人们的一种念旧情结,反映了人们在进入工业文明社会的今天,留恋农耕文明的生态。让我们好好保护存世不多的土的、古的生态,留住对农耕文明生态的一分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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