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故居的保护与去留应有制度共识

    今年是中国著名音乐家、国歌作曲者聂耳100周年诞辰，但据媒体披露，公平路185弄86号的聂耳旧居已被列入旧区改造范围多日。而6月22日，虹口区规划、文物等有关部门举行的专门会议仍然未能达成共识，尚未决定保留这一历史遗址。

    旧区改造是许多普通市民热盼的，地方政府也可望通过旧区改造重塑区域城市面貌，获得新税源和土地批租收益。但历史遗址同样也是城市历史文脉所系，是更广范围人群的精神家园，合理文明的制度安排理应在决策时尽可能包容不同群体的意愿，在此基础上达成制度共识，以避免因决策失误，造成意料不到的后果。

    前不久，梁思成林徽因故居遭拆事件曾引发国内外舆论一致谴责，就是因为职能部门只盯着眼前利益而忽视了更广范围人群的感情因素与价值判断。中华民族历史上曾遭遇过无数次灾难，正是有着千百年慎终追远的文化传统，才使中华民族能不断汲取前人精神力量，屡败屡战，一次次重新完成民族的复兴大业。音乐家聂耳也正是这样一位特别值得铭记的先贤，他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以一首昂扬激越的歌曲鼓舞了无数中华儿女舍生取义，勇往直前。人民对这样的音乐家是特别有感情的，对待他的故居，当然不能草率从事，也绝不能由个别部门个别领导说了算，如果一次专门会议达不成共识，不妨多开几次，让各方人士把各自的理由说说透，看看有没有更妥当的处置办法，而千万不能搞什么“保护性拆除”之类的蠢事。

    另一方面，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到，上海作为中国现当代史许多历史事件的发生地，名人故居众多，保护工作与城市更新改造相冲突也绝非偶然。只有建立更正规的专门决策制度才能避免此类冲突一再升格为公众事件。

    从预防冲突角度出发，对什么名人故居应保护，什么名人故居可以不保护，理应提前列入专门决策程序，允许社会团体、个人提出申请，由专业委员定期依法认定，并及时向社会公布结果、挂牌保护。而不是到了旧区改造之时，才匆忙发现矛盾冲突。本次事件中，涉及到的聂耳旧居明明已被虹口区政府公布为“历史遗址”，却又面临拆除命运，自然会引发公众热议和困惑，如果上海的保护制度更明确些，挂牌更谨慎些，类似的矛盾也就能少些。

    从保护群众利益出发，对名人故居保护资金也应有补偿当地居民的相应制度安排。本次涉案房屋是聂耳刚到上海时所居，当时他生活窘迫，还曾一度失业，当然不可能住在什么豪宅里。周围的居民也不可能是大富人家。这些市民世代生活在类似的环境里，想改善居住条件的愿望是很迫切的，如果保护决策忽视了这样的现实需求，就难免会闹出林风眠旧居开情趣用品店之类的笑话来。

    对于那些依法无需保护，但又确实有一定保护价值的名人故居，不妨在决策拆除前先估算出补偿当地居民所需费用，然后设定一定时限，建立专门账户，请社会各方来积极参与筹款，补足政府补贴资金的不足，如果能按时募集到足额款项，不仅可以保护名人故居，更是对全社会公民意识的一次塑造和教育，而筹款过程则是对全社会文明素质的一次大考验。全中国有这么多在国歌声中长大的年轻人和成功人士，有这么多天天在放国歌的大小企业，一幢聂耳旧居也未必非得全靠政府的钱来保全。

    当年普陀区顾正红烈士纪念碑被开发商砸掉后，曾有革命工人后代千里迢迢从北京赶到上海，就为捡一块碎碑回去保护。希望职能部门千万不要低估群众的素质，早日对聂耳旧居去留做出更科学的决策来。也希望上海名人旧居保护制度能籍此事件更上层楼，为后人留下更多精神财富而不只是更多新建商品房。